酸甜酸甜的猕猴桃
编辑:小迪阅读:2012014-03-06 13:01:53
侄儿托人给我捎来一袋猕猴桃,还没来得及掀开袋口,猕猴桃那特有幽香味儿已在我的屋子里弥漫开来,家人全被她吸引了,小外孙扯着袋口,嘴角的口水甜甜地滴落下来。
我知道这是正宗大围山野生猕猴桃,只有在这等环境下孕育出来的猕猴桃才有这幽深的扑鼻芳香。她红枣般大小,棕褐色身上布满了极其细密的绒毛儿,那样子远不及红杏、苹果、鸭梨那么鲜亮诱人。也许是她揣摩透了人情世故吧,只得千方百计历练出能补己之缺的芬芳。真的,熟透了的猕猴桃洋溢在她周身的香味儿可直泌入到你的心脾,令你不能自己。一直在城里长大的女婿,我还没来得及招呼,他已拈起一颗,连皮带毛扔进嘴里,使得我们惊讶不已。其实这粗陋之物,却有着非常斯文的吃法。先将果子放进水里,你得小心翼翼地两指捏着轻轻将其绒毛揩洗干净。因已熟透了的猕猴桃就像那软棉棉的柿子,带有几分韧性的薄皮儿,护着里头那满满当当的琼浆玉液,怜香惜玉之感油然而生。所以,唯恐稍有不慎,丢给自己一个不小的遗憾。洗完后,细心地在一端撕开一个小口子,撮着嘴巴,就像婴儿吸奶一样,慢慢吮吸,越慢越好味儿越浓越长。那淡绿色的浓汁滑进嘴里,顿刻满嘴生香。那隐隐约约甜中有酸,酸中蕴甜的味儿,令你欲吞不能,欲留不及。往往这时谁能控制这种欲望,谁就能留住嘴里的口香,谁就幸福绵长。
猕猴桃从来就是随遇而安,倒越是条件恶劣,越显出她的英雄本色。四十年前,我到大围山挖草药,在一个乱石嶙峋的荒坡上,看到了除了几丝野草,剩下的就是那一蓬蓬一蔟蔟枝繁叶茂的猕猴桃。她们没有一丝叹息,比拇指粗的藤儿缠来绕去,坚韧的风采四溢。猕猴桃叶儿圆圆的,巴掌大小,叶面毛茸茸的,摸上去给人一种厚实可靠温暖的感觉,很是令人亲近。初夏时节,翠绿叶片下的节虬上,开着一撮撮的碎细白色小花,由于密密实实的叶片遮挡,很难显露芳容,好像她自知生来就不是只给欣赏似的。但每蔟猕猴桃藤上,总是蜂飞蝶拥,能招来这些小精灵,自然是她那幽幽清香。
我们村子里有户人家屋侧长着一根碗口粗的猕猴桃藤,枝枝蔓蔓趴在几棵高大的油茶树上,荫盖着一个大操场大的地盘。奇怪的是这巨藤竟是从一块巨大的石头缝里长出来的,我们无法考证她为何在这安身的缘由,不管怎样她硬是从这逼仄的石缝里长了出来,且长得如此得意。每年霜降过后,待那些厚实的叶子,将自己的生命之计全洒在猕猴桃果上,随着秋风悄然飘去后,留在这枝蔓上一串串、一撮撮的果子煞是令人怜爱。她每年奉献给这户人家四箩担果实,足可以换得一年的油盐钱。这村民为了感恩,除了给她修枝捉虫外,大年三十便点燃香烛,虔诚地将一大盆香喷喷的肉汤倒进石缝。
一次,我去湘西,在车上望见几个大山坡上,满是趴在水泥架上的猕猴桃,这是勤劳的湘西人已把她当作一项生活的来源,然而她也是长在石缝间。湘西好些地方土地贫脊的连泥土都缺乏,但湘西人硬是能把玉米、烤烟、红薯等许多希望强植在石缝里,这不能不令人钦佩。
我常在水里店里见到的猕猴桃,几乎比这野生的猕猴桃大两倍。可惜,走近她,甚至将鼻子贴过去也闻不到一丝香味儿,显然是吃不出什么好味儿来。我敢肯定这是被人工刻意打点后出来的赝品。再尝尝这大围山的野生猕猴桃,我不由得想到“梅花香自苦寒来”这经典名句,在芸芸众生的许多现象中不也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