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中国猕猴桃的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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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猕猴桃,又名羊桃、阳桃、杨桃、藤桃、仙桃、毛桃、毛梨,果实为浆果,含有极其丰富的维生素C,以其非凡的营养价值和医药疗效享誉中外。猕猴桃是一种古老的果树植物资源,但其产业化栽培的历史却远不足百年,被认为是当今世界最年轻的栽培植物之一。

  科学调查表明,猕猴桃属植物的故乡在我国,全世界除中国外只有极少量在日本、印尼、越南分布。20世纪80年代初,世界上发现的野生猕猴桃属植物约有54个种和许多变种,其中原产我国的就有52个种和38个变种,主要种为中华猕猴桃。我国的东北、华北、陕甘以及长江流域各省乃至福建、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台湾均有猕猴桃野生分布。其中,陕西的秦岭、巴山山区,河南的伏牛山区,湖南西部山区分布最多。 

    据中国科学院南京地质生物研究所郭双兴在广西发现的猕猴桃叶片化石分析,我国猕猴桃属植物的生长年代可以追溯到距今约2600-2000万年前。我国古代文献中更是有大量关于猕猴桃的文字记载,但由于我国猕猴桃属植物的资源十分丰富,叶片形状、花朵颜色、果实形状和大小、果肉颜色等性状差异很大,早期文献中的许多描述并不一致[1]。它们的名称在《诗经》、《尔雅》、《说文》、《广雅》中就有“苌楚”、“铫弋”、“鬼桃”、“羊桃”等多种,据辛树帜和石声汉教授考证,这些名称所指就是现在的猕猴桃属植物。而“猕猴桃”这一名称则可能始于唐代,诗人岑参(公元715-770年)在《太白东溪张(一作李)老舍即事寄舍弟侄等》一诗中就有“中庭井阑上,一架猕猴桃”的句子。由此推知,至少早在1200多年前,野生猕猴桃已被引种在庭院中。唐以后,在历代编撰的《本草》中,多有猕猴桃的记述。宋人《本草衍义》中就有“猕猴桃今永兴军南山甚多,食之解实热,过多则令人藏寒泄……子繁细,其色如芥子……高二、三丈,多附木而生,……深山则多为猴所食”的记载,对其形态、生长习性、 果实食性、药用价值和名称来源有较全面的说明。其后,明人《本草纲目》、清人《植物名实图考》等重要文献中均有详细记载。在这些古代文献中,人们甚至已懂得了用其树皮造纸的技术,但关于猕猴桃人工栽培的记载则不多,少量存在的引种栽培也多限于观赏植物之类[2]。清《植物名实图考》中提到的“乡人或持入城市出售”的猕猴桃,可能就是人们直接采自于山野的。

    进入近代后,随着生物分类科学的发展,西方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在世界范围内进行了一轮广泛的动植物标本收集工作,我国的猕猴桃资源也从此结束了沉睡山野几千年的历史。1899年,英国人在中国最早收集野生的中华猕猴桃资源并将它引种到英国和美国,英、美都曾对它进行培育驯化,但均未能把它转化成一种商业果品,它们仍只是一种观赏植物而已。1903年,新西兰人从中国把猕猴桃的种子带回到自己的国家,经过十多年的驯化和改良,新西兰人终于取得了成功,这种新型的果品被定名为Kiwi。而猕猴桃的商品化栽培则始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新西兰。1943年,新西兰开始出售培育的“海沃德”商品果;1950年,新西兰猕猴桃面积增加到13公顷, 随后便开始向世界出口;随着猕猴桃产业在新西兰的发展,澳大利亚、美国、意大利、智利、日本、希腊、法国、南非、以色列等国也纷纷开始栽培猕猴桃;20世纪70年代开始,南美的智利和西欧的意大利猕猴桃产业发展加快,面积在20世纪末均赶上了新西兰,但质量仍落后于新西兰[7]。近年来,新西兰仍占据世界猕猴桃主要市场:2001年结果面积为10400公顷,1996-2001年平均年产量24.15万吨,年均出口量22.201万吨,主要出口到德国、日本、西班牙等国,猕猴桃是新西兰主要支柱性产业。而我国科研单位解放后才开始对猕猴桃进行资源调查及分类研究。20世纪70年代前后,我国从新西兰引进了一些猕猴桃优良品种,同时开始发展自己的良种选育工作。随后,我国栽培和挂果面积逐年增长,国产猕猴桃源源供应各大城市,并开始向日本、东南亚各国出口,但与新西兰等国仍存在差距。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作为猕猴桃原产地的中国,在其产业发展过程中长时间落伍于西方国家?我为此翻阅了大量资料,大概有两个因素可以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一是从饮食习惯来讲,西方人普遍喜食浆果,偏酸味的水果也一直较受欢迎,草莓、醋栗、葡萄等浆果至今在西方的果品市场中占着主导性地位。而中国人长期以来对绵软、偏酸味的浆果不是很感兴趣,而比较脆或甜的梨、枣、李、桃等水果却很早就被我们的先民驯化栽培。为了获得这些果树中的良株和提高口感品质,中国人在栽培技术上的开拓可谓极尽其能事,《便民图纂》中有“梅接桃,则实脆”,《种树书》中说“桑上接梨,脆美而甘”,这“脆”和“甘”可以说代表了我国人民在传统果树培育中风味选择的主要方向。对此,德国园艺学者柏特兰•克路(BerTram Krug)曾说:“中国人特别喜欢坚硬的果实,殊可注意,他们宁愿吃坚硬的山东梨,不愿吃北京的软梨……他们对于山中大量出现的浆果,如覆盆子、悬钩子、鹅莓和草莓,不是不加栽培,就是栽培无几。”辛树帜先生对克路的话进行过分析,他认为德国学者所说的“坚硬”就是我们常说的“脆”。由此推之,作为浆果之属的猕猴桃原产于中国却沉睡山野几千年,被引种西方不到百年竟能勃兴为一个新型水果产业,从中西饮食习惯的差异来想,也应该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二是我们也许不难发现,记载有猕猴桃的历史文献为数最多的莫过于各类《本草》,它们均不同程度地描述了猕猴桃的药用价值和利用方式[1]。这说明,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对猕猴桃的认识已相当深入了,很早就懂得用它来治病或食疗保健,但并未将它列入主要水果的范畴,很大程度上视其为“药材”。而我国的中药学思想与传统的中国文化渊源密切,中医学对食疗养生、中药药性与生长环境等方面的问题极为重视,特别强调气候水土等自然环境条件对药性、药效的影响,特别讲究纯正“地道”的野生品。我们不妨大胆想象一下,猕猴桃既然在很大程度上被中国人视为“药材”, 也许“沉睡山野”是让它有效保持原生药性的最好选择吧。笔者对此当然不敢妄断,但却可以推测:传统中药学的思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人对猕猴桃这种果树作物的利用方向和栽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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